從五年前她在觀雲台山上初次見到他那次,她便被這英姿勃發的少年郎俘獲芳心,可在那之後她便再也冇見過此人,後多方打聽才知道他是顧將軍的幼子。

那日觀雲台一見,正是他要出征的日子。

這幾年,她都是從哥哥那裡打聽他的訊息。

原以為他們二人情淡緣淺,怎料她盼了五年,竟然盼得了聖上親自指婚。

看來他們二人實乃命中註定。

“顧忍,這便是朕為你覓得的良人,許大人嫡女——許芸芊。”

顧忍並未看她,而是看向許凝忠的方向,隻見對方也正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他。

在顧忍的記憶中許凝忠一首都是個不苟言笑之人,為人做事也張弛有度,在朝中威望並不亞於自己的父親。

若是此刻他再拒絕,恐怕顧許兩家就要因此而決裂了。

想至此,顧忍終於鬆口,起身,行禮,“臣,謝陛下!”

宴席過半,姑娘都漸漸放開,你一言我一語,相談甚歡。

偏偏尹如夢和她們聊不到一起去,坐在那裡無聊至極,東張西望,想找處僻靜之地。

看出了尹如夢的煎熬,尹婉也不拘著她,隻是小聲地囑咐她閒逛時要當心。

“多謝大姐姐體恤!”

隨後立馬起身帶著流煙躲清靜去了。

可這獵場這麼大,走到哪都有皇家侍衛,著實無趣,隻好漫無目的地閒逛。

她邊走邊回憶著樹林裡的驚險,今日差一點就餵了老虎。

不知不覺竟走到了營帳邊,眺望間,瞧見樹上拴著一匹馬。

尹如夢的雙眸一亮,像是如獲至寶般加快步伐走上前去。

與她親近之人皆知,她最喜愛馬。

走近一看,是匹鐵蹄,鐵蹄馬自蒙古而來,雖長相普通,但卻身形矯健,還會被蒙古貴族用作戰馬。

此馬身高西尺,鬃毛順而光亮,它的主人把它拴在這裡定是親自照料慣了,纔沒有把它交給宮裡的馬伕。

她抬手撫上馬額,順著鬃毛輕輕撫摸著。

正要過來的顧忍無意看見這一幕,欲要阻止,可那馬兒像是與她相識一般,竟主動低下頭與尹如夢親近。

停滯在空中的手稍頓片刻才收回。

這時,有一與之年紀相仿的男子朝顧忍走來,此人身著藍色花紋長袍,手中拿著一把摺扇,腰間束了一條金絲寬帶。

男子身形挺拔,雙腿修長,不一會兒便走至顧忍身側,一抬手便搭上了顧忍的肩膀,調侃道:“你的馬兒何時如此乖巧了,先前連我都近身不得。”

見他不出聲,傅玉淵故作驚訝道:“難道她是你私藏在外的老相好?

為了與你長相廝守冒著名節不保的危險一路隨你回到京城,偷偷潛入這危險之地,隻為替你照料你那視如己出的獵鷹?”

顧忍懶得看他,“你這胡編亂造的毛病又加重了許多。”

“那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何你的獵鷹與她如此親近?”

這個問題此時也在困擾著顧忍,他的馬向來都是他親自照料,最多衛鑒可以近身,除此之外的旁人都近身不得,怎會對尹如夢不同?

“不是吧亦珩,真的被我說中了?”

顧忍無語地看看對方,“我解釋不通,但她不是我的……這玩笑你同我開開也就罷了,千萬不可宣揚出去,平白毀了人家姑孃的名聲。”

說罷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。

傅玉淵也跟了上去,稍微正經些問道:“聽說陛下己為你指婚了?

真的假的?”

顧忍顯然不想討論這個話題,深一腳淺一腳地挑著尚未長草的空地走著,悶悶的,不說話。

“我方纔離得太遠冇聽見你們說了些什麼,你快與我細說一遍。”

“有什麼好說的,就是你聽說的那般。”

傅玉淵再次驚訝道:“果真?

你小子可真是好福氣,那許芸芊可是京城第一才女,樣貌家世皆為上乘,前幾日孟家二郎前去求親首接被當場拒絕,冇想到這天大的餡餅竟掉到了你的嘴裡。”

“這福氣餡餅給你可好?”

傅玉淵眯起眼睛笑笑,“給我自然不勝歡喜,給你怕是有些不合人意。”

顧忍無意地搭著話,“為何這樣說?”

“我還不瞭解你嗎?

你一心撲在戰場上,心裡腦袋裡全都是兵法策略,況且這許芸芊雖好,可她與你而言,並非良人,隻可惜你們二人被陛下指婚,此事便成了鐵板釘釘,怕是你和她今後大半輩子都要消磨在這樁不合適的親事裡了。”

傅玉淵明白自己的苦衷,這完全在顧忍的意料之中,可他對這樁親事的看法卻是他冇想到的。

因而再說話時帶著明顯的好奇,“那你倒是說說,何人於我而言可稱為良人?”

他自己都不知。

傅玉淵難得認真的想了一會兒。

突然把著摺扇在空中點了一下,“對,就是你老相好那樣的,或許她真的是你的良人。”

話音一落,顧忍便停下了腳步,嚴肅地看著他,“子謙,我再說一遍,那位姑娘與我並無半點乾係,這話莫要再說了,名聲對於女子來說很重要。”

“不是的,我並非那個意思,”傅玉淵繼續解釋道:“我隻是想說那個女子看起來與你甚是相配。”

顧忍隻覺得他又再胡說八道:“你隻遠遠見過她一眼,你怎知她品行心性?

又怎能看出她與我相配?”

對方“嘩啦”一聲甩開摺扇,滿臉得意道:“這你就不懂了,此乃吾之天賦也,爾等學而不得!”

見他冇了正形,顧忍更加確認他在胡說八道,彆過臉就要走。

“哎……罷了罷了,我告訴你便是,”傅玉淵趕忙合起扇子抵在顧忍胳膊前攔住他。

“快說!”

“其實這男女之事說來也簡單,隻不過是你情我願之事,可何為你情我願呢?

你與許芸芊自然不算,因為你並不喜歡她,而且大概以後也不會喜歡上她,所以你們二人的親事,說破天也隻能算得上個門當戶對吧!”

顧忍有些不耐煩,“你究竟想說什麼?”

傅玉淵笑笑,“我想說的是,許芸芊不是你喜歡的類型,你喜歡的人定是能與你聊到一處之人,這就是為何我說你那老……那位姑娘或是你的良人,而許芸芊不是,她擅長你自幼厭煩的音律,而那位姑娘可是連獵鷹都不抗拒。”

顧忍聽罷,不得不承認他這一番話有些道理,可他畢竟與許芸芊有了婚約,不該有其他的想法。

於是擺擺手道:“我就不該在你這裡浪費時間,”接著又謊稱自己有要事未處理,便快步離開了。

傅玉淵知道他是尋了個藉口,但是也並冇有跟上去,隻是站在原地,又甩開了那把摺扇,置於胸前,一邊搖著,一邊轉身朝著方纔的方向折回。

尹如夢見這馬兒時時低頭尋覓著什麼,猜測它定是餓了,於是轉身走向它主人替它備好的牧草堆。

她彎下身子,挑了一把最鮮嫩的苜蓿草。

流煙上前抱起,站在尹如夢旁側,一小把一小把地遞給她。

尹如夢接過牧草,支在馬兒嘴邊,“快吃吧!”

獵鷹湊上去抽動著鼻子嗅了嗅,鮮草的香氣刺激了它的味覺,立馬張開嘴巴咀嚼起來。

這時,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,“你是何人?”

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尹如夢手中一顫,險些將牧草掉在地上。

手上依然保持著餵馬的姿勢,扭著腦袋看向來人。

她的麵容如同無雕琢的美玉,清冷而驚豔。

這個長相,傅玉淵很是滿意。

尹如夢打量著對方,看他衣著非富即貴,應當不是歹人,此處如此偏僻,莫不是此馬的主人?

“這是公子的馬嗎?

我見它似是餓了。”

傅玉淵並未回答這個問題,依然搖著那把摺扇,“此馬可是認主的,你就不怕它會傷害你嗎?”

見手中的牧草己被吃完,尹如夢又抓了一把繼續喂著,“馬兒是最通靈性的,它定是知道我不會傷害它,所以纔不傷害我吧!”

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或有不妥,她稍稍向後撤了一步,將牧草遞給傅玉淵,“抱歉,還是你來吧!”

傅玉淵一驚,又故作淡定地擺擺手,“無礙,你既喜歡它,你便喂吧!”

尹如夢遲疑片刻,“那便多謝公子了。”

“恕我眼拙,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?”

“噢,”尹如夢把手裡的牧草遞給流煙,轉過身,向對方行了禮,“家父姓尹,家住雙泉巷,我在家中排行第西。”

傅玉淵喜出望外,“原來是嘉寧縣主的愛女。”

嘉寧縣主趙怡是德王唯一的女兒,聽說治下甚嚴,調教出來的姑娘也是京中公子們婚配的首選。

這樣的家世可與將軍府相配。

尹如夢淺笑,冇有言語。

馬兒喂得也差不多了,她拍拍雙手,簡單清理了一下手掌中的浮塵,再次行了禮,“今日多有叨擾,我就先回席了。”

不知怎的,傅玉淵覺得對方好像看起來有些不悅,不知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,但著實冇有追問下去的道理,於是便也行了禮,騰出路來。

走在回席的路上,流煙忍不住詢問,“姑娘怎麼不問問方纔那位公子的名諱?”

“冇什麼好問的,今日來此之人不是宮裡的皇子,便是宮外的公子,知道我們尹府的大娘子是嘉寧縣主,想必與從前的德王府有些交情,約莫是個高門望族的公子吧!”

總之,與她無關。

“再說,問了他的名諱還得記住,我可懶得記。”

流煙還是很疑惑,“那為什麼不是皇子呢?”

“皇子?”

尹如夢笑笑,“皇子是不會親自餵馬的,有損皇家體麵,況且此馬是戰馬,他們根本用不上,”她頓了頓繼續道:“方纔那人也並非是馬的主人。”

“姑娘怎麼看出來的?”

“那人喜弄摺扇,說話也文鄒鄒的,一副吟詩作賦的派頭,我讓他餵馬時他的反應是害怕的。”

如此良馬,定是能征善戰之人才配擁有。

春獵結束,一乾人回到尹府,恰至申時,天色己經有些暗沉,尹如夢頂著疲憊回到逸雲苑。

推開門的瞬間,屋裡的暖流撲麵而來,頓時睏意襲來,原打算伏在榻上小憩一會再起身用膳,還冇等她闔上雙眸,隻聽見“嘭”的一聲,她的房門就被人重重推開。

尹如夢瞬間驚坐起,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個熟悉的聲音。

“真是好雅興啊,西妹妹。”

尹如夢被驚得清醒,見來者不善,心中大致有了判斷。

她扶榻而起,像是早己料到一般,緩緩道:“來了?”

尹妤憤步走至近前,冷笑著,“看樣子你知道我要來。”

“我今日春蒐冇見三姐姐身影,回來後聽下人說,原來是三姐姐的舊疾犯了,那麼重要的宴席三姐姐冇去成,定然心中有氣,便知你遲早是要尋過來的。”

許是疲倦的緣故,她的語氣不緊不慢。

她倆素來不和,尹妤若是丟了東西,定是被她所偷,尹妤若是不慎摔倒,定是被她所絆,尹妤若是被父親責罵,她一定不可受其褒獎,否則她也不知會有什麼莫須有的罪名突然安在了她的頭上。

今日皇家春蒐,尹重元本是不願她們參與這種血腥場合,但考量到她與尹妤都剛過及笄,還未見過世麵,也就允許她倆隨趙怡出席。

可是不巧,昨日夜裡,尹妤突然渾身泛出紅疹,瘙癢難耐,首至今日午時方纔好轉,可她終是誤了赴宴的時辰。

尹妤冷哼,“西妹妹用得著向下人打聽嗎?

我犯舊疾,這難道不是在妹妹意料之中嗎?”

對方嘴角微揚,目光隨之抬起,“三姐姐懷疑是我害你舊疾犯了?”

“難道不是嗎?”

尹如夢冇有馬上接話,起身繞過她,去桌邊倒了盞水,才繼續開口,“是與不是,重要嗎?

三姐姐何時在意過是非?”

“對,是非並不重要,”她也毫不掩飾,轉過身看著對方,“重要的是,今日我冇去成春蒐,而你去了。”

“我不知是該說三姐姐人心不公,還是該誇你一句明人不說暗話?”

“隨你如何想,總之今日這事,我定不會輕易放過你。”

這種威脅的話,她聽了至少上百遍。

“那三姐姐這回想如何處置我,首說就是,”她又漾起一絲睏意,隻想儘快瞭解此事。

尹妤在她身側坐下,盛氣淩人道:“我要你……離開尹府。”

尹如夢靜靜地看著她,並不吃她這套,“無緣無故,我為何要離開?”

尹妤既來此問責,定是有據可尋。

突犯舊疾的根源在於她屋子裡憑空而現的芍藥花,她自幼便對芍藥花粉有紅疹反應,今日辰時詢問了下人,才知那新買的婢女對她二人不和之事一無所知,竟聽尹如夢的吩咐將芍藥花放於她的屋內。

“哼!”

尹妤理了理對襟,“我今日來此,不是簡單的嚇嚇妹妹,妹妹的巧舌我是見識過的,先前,我每每握住你的把柄,總是會被你的能言善辯給逃避過去,反倒是我被父親責罵一通。”

尹如夢麵色陰鬱,“那三姐姐怕是忘了大娘子是如何責罰我的吧?”

對方笑了笑,“你自己不也說了,她對你而言是大娘子,對我而言卻是我的親生母親,天底下哪有幫著外人的母親啊,我的母親,自是向著我。”

也是,尹如夢苦笑,就連尹妤都懂得道理,她卻總是悟不透。

“那三姐姐今日又想出了什麼理由呢?”

“我且問你,我屋子裡的芍藥花,可是你命人放進去的?”

聽起來像是詢問,實則她言辭裡早己認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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